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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82)(2 / 2)


  严钟面色诧然,望裴云玖一眼,得到了裴云玖肯定的视线。

  裴云玖再牢牢牵住严倾发冷的指尖,与严母笑着颔首,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
  严父还站在原地,震怒的神情逐渐变成惊疑不定,他高声唤道:朱然!

  严母充耳不闻,修长的十指叠在小腹前,姿态优雅地往前迈去。

  等所有人都离开了,严钟才望向自己父亲气急败坏的面容,冷淡道:妈已经把自己名下的产业逐步交给严倾,这只是半年,公司就稳定下来并且逐步壮大。不出一年,严倾手上的资产就足以和您、和我相提并论。

  另外,云玖刚刚对我说了一句话,我觉得有必要和您说一声。严钟语气微凛,他是从网暴舆论中活下来的,以他目前的地位,已经不怕任何似是而非的黑料与网暴,更何况是与爱人做些情难自持的小事而已。

  严父脸色几番巨变,从听到严倾接手朱家产业后的愕然,再到对裴云玖的鄙夷至惊诧。

  他盯住裴云玖离开的方向,似是很难相信,这番话会是从一个靠流量吃饭的明星口中传出。

  严钟望着他的目光逐渐失望,淡淡吐出最后一句,您好自为之。

  说完,他追上离开的裴云玖、严倾二人,留严钟一个人停在原地,将报纸攥出层层褶皱。

  严家餐厅。

  裴云玖一个人坐在餐桌前,撑着下巴,慢慢嚼着美味的早餐。

  严钟望他,眼神询问:严倾呢?

  裴云玖冲前方阳台方向扬扬下巴,隔着一道落地窗,严倾在外面阳台上打电话。

  严钟回头望去,只见严倾面色冷厉,微微压下眉,就带着这半年来养成的上位者气息。

  严倾昨天失眠了吗?严钟坐下后,随手拽了块面包撕成小块,低声道,今晚妈妈那边的聚会,如果他不愿意,你们就别来了。

  裴云玖微微摇头,严倾昨天睡得很好,伯母说话后,他的气势明显缓和了一些,应该是不排斥今晚的聚会。

  严钟叹了声,孩子气的把手中面包攥成球,丢进牛奶杯里。

  裴云玖望一眼阳台上的严倾。

  严倾刚到餐厅就去打电话了,他听到了前面的内容,大致是交代公司属下一些扩张的示意,那些事情交代起来估摸着得用不少时间。

  裴云玖咽下食物,轻声问:之前发生的事情,您能告诉我吗?

  严倾严父关系明显不好,严父严母也是逢场作戏,那严母和严倾的关系呢?

  他预料到严倾父母的发难,但没预料到严母的行为,这算是迟来的爱子心切?

  裴云玖不懂,也看不明白。

  严钟已经往牛奶里丢了无数个面包球球,他望着缓缓浮上来的面包球,太阳穴突的一跳。

  其实没那么复杂。严钟倚在椅子上,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,慢慢说着,严倾五岁那年,我十二岁,我父母互相发现对方出.轨的事情,然后彻底闹崩。没闹到民政局,而是在家里闹了个底朝天。

  不巧,严倾出生的日期,恰巧能对上我妈妈第一次出.轨的日期。这样一来,不管严倾是不是严家人,爸爸都不可能容忍他。所以严倾被流放了,字面意义上的流放。

  父母带着我回国学习,严倾被以陪爷爷的名义留在了这间别墅里。

  当时为了严、朱两家的颜面,又或许是对严倾还残留一些亲情,他们没闹得太过,依旧好吃好喝的待严倾。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,我爷爷他有妄想症。

  他认为严倾是他仇人的儿子,认为严倾是来报仇,想要杀他的人。

  严钟抬手指了指二楼一间房,苦笑道:那间是严倾的卧室,但自他留下的每一天晚上起,爷爷就把他锁在屋子里。严倾白天去上学,回来就被关禁闭。又黑又冷的房子,他每天都要被逼对着墙壁说自己有罪,一天说一千次,说完第二天才有吃得,这样的生活严倾一个人捱了六年。

  刺啦

  裴云玖五指有些不稳,手中的叉子擦过餐盘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
  严钟有些愧疚地望向他,我每周都有和他视频联络,可是我不知道,严倾和我聊一次天,就要挨一次打。有时候是背,有时候是手指,有时候是大腿,隐在衣服下,我什么都看不见。

  裴云玖问:严倾这些事情,他都不说吗?

  严钟摇摇头,他那时候才五岁。五岁,在又黑又冷的房间里,一个痩如枯槁的老人阴森森的盯住你,只要你说了一句偏离既定的话,就会被关进衣柜,关一晚上。

  严倾只提过一次,就在第一次和我通话的时候,他说爷爷打他。那时候父亲厌弃他,母亲忙着处理家族事宜,我安慰了他几句就被父亲抢走电话,说他不尊敬爷爷,该打该罚。

  那一次后,严倾就再也没告过状,脸上的表情也一天比一天冷淡,直到三年后,我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笑过,没有额外表情。

  事到如今,裴云玖才终于明白严倾那一句我不讨厌医院是什么意思。

  那时候严倾还没学会喜欢这个概念,所以他的不讨厌,就是喜欢。

  感谢医院让他爷爷死亡。

  裴云玖听得心都在发颤。

  严钟继续说:我16岁时执意回来接严倾,就在我们返家的前一天晚上,爷爷因为吃了药性相克的药,猝死。爷爷在监控里一直在骂严倾,说严倾想害他,严倾要给他下毒。父亲信以为真,把严倾打至重伤,母亲终于忍耐不住,第一次和父亲动了手。

  也就是那一次,严家夫妻不合的消息才传到大宅外。

  既然还能关心他,为什么之前就那么漠视?裴云玖冷着眉,心寒道,严倾就不是他们的孩子吗?

  严钟苦苦一笑,不知道,也许是幡然醒悟?又或许是朱家的家业必须得找一个接班人。

  裴云玖深吸一口气,放下刀叉,大哥,麻烦您向回复伯母一句,今晚的聚会还是暂缓吧。

  严钟也不意外,只是问:暂缓?

  裴云玖望向阳台上还在拨打电话的严倾,心疼道:这些事情我不能替他做决定,这样,我和他的父母有什么区别?

  严家夫妇不肯给严倾的爱,他来给。

  这是他的人,他宠着,宠一辈子,下一辈子继续宠。

  当天夜里。

  严钟帮裴云玖搜刮了一堆好酒,两人在三八线外的小院子里弄了个小烧烤架。

  严倾来时就被塞了一堆吃的,他抱着满怀抱的串串有些迷茫。

  裴云玖替他围上毛茸茸的灰色围巾,笑着拍拍手,顺口就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昵称:我家小崽子就是帅。

  严倾黑眸里光芒流转:小崽子?

  裴云玖后知后觉地咳一声,赶紧坐下,尝尝吃的,这可是我亲手做的!

  这一个夜晚,最先喝醉的是看似平静的严倾。

  裴云玖将他横枕在自己腿上,十指轻轻抚过严倾紧皱的眉峰,压抑了一天的心疼泛酸般往外咕噜。

  严钟递给他一串烤肉,自己躺在草坪上,仰望星空。

  郊外的夜没有久经工业化的污染,美得像是一副流动的油画。

  裴云玖望望星空,再望望躺在自己腿上,迷迷糊糊睁眼的严倾,茶色眸柔和下来。

  三人气氛正好,过一会儿却听见远方草地有人缓慢行走的声音。

  严钟撑起身子,就见自己与严倾的母亲缓步而来。

  依旧是白天的那一副装扮,只是脸上神色显得有几分疲惫。

  严钟站起身,轻轻唤了声。

  裴云玖安抚着有些躁动的严倾,对严母歉然颔首。

  严母微微一笑,温和道:没事,我也好久没见严倾这么乖巧地睡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