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廿五(2 / 2)


  他是只妖,本能规避危险,前面的人重复的话说了不只一次,每回引来的妖魔他都能应付。

  廿五心中暗下决断,厉害的,陆陆。

  但还是很奇怪。

  “听我说的走,不会错?”

  他一直很想问,这么厉害的人,月余的光景里,总是不停歇,行色匆匆,每七日会去赚一点钱,然后休整一日,之后再次踏上路途。

  廿五问他要去哪,他说他也不知。

  不知道去哪的人,走哪个方向的路不重要,廿五一直也是随便选的。

  妖精不是一直懵懂的,他能看出来奇怪的好人在找什么,再被问到走哪个方向的时候就有点忐忑,怕自己选的路耽搁了他。

  “因为是我选的话,一定是错的。”

  陆渊源时刻记得自己霉运缠身,也没忘了刚来的时候病态的神说的话。

  “运气不好的人找不到对的地方。”

  行吧,廿五能在生母早亡还能活下来,想必不是倒霉的妖。

  然而他还是想错了,至少这一月来,没有丝毫进展。

  没有朱明镜,也没有与朱明镜相关的一切……

  他颓唐歇在树旁,自暴自弃了一阵,手肘靠在脑后,眯眼看斜阳,又见廿五嘴角没搽干净的油渍,问道:“你不是妖吗?怎么吃起可能变成妖的猪肉来毫无负担呢?”

  不仅毫无负担,甚至垂涎三尺,还想再来一个。

  “陆陆,也吃。”你也吃过。

  廿五不懂人妖之别,他的脑海里给他的讯息就是和人一样生存。

  陆渊源要是还清醒着一定懂什么意思。

  无知无垢的妖何至于模仿人族呢,因为妖以为自己和人是一样的。

  人族、人类只是种族的划分,学会做人是人天生的优势,但不是唯一不可取代的优势。

  有时候人族反而不如妖会做人。

  陆渊源太累了,微眯的一小会儿,廿五怀中的包子凉透了,他又有点可惜,早知道就全吃光了。

  凉透的包子对没尝过冷饭的犬妖失去了吸引力,但还是吸引了别的。

  陆渊源醒来是因为他闻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味道,紫檀木的香气,没了腐烂腥气。

  “南乐?”

  琵琶精还是小琵琶精,刚得了名字,不成想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口中听到了。

  “你是谁啊,小和尚的朋友?”

  琵琶精单纯得很,想着和尚还不错,都把自己介绍给朋友了。

  陆渊源不明所以,却见他上来就抢了廿五手里的肉包子,狼吞虎咽。

  “饿死我了,和尚的朋友果然是好人,出门还带吃的。”

  廿五不懂,心中油然生出妥帖,诚谢,包子有了好去处。

  站没站相吃没吃相的琵琶精,与万万年后的老琵琶大相径庭,鬓间青丝如墨,琵琶原身打磨得光滑,四弦完好。

  陆渊源霎时明白过来,这里是过去。

  是他所不知道的过去。

  他来到了朱明镜尚且存在的时代,找复生之法。

  还有比违拗时间更好的复生之法了么。

  陆渊源如遭雷劈,定定呆了许久才道:“你认识一个人吗?他叫……”

  未等陆渊源说完就被南乐打断,“不认识,我只认得小和尚。”

  琵琶精见他悲苦的脸色,踌躇再三将纸袋塞回了廿五手里,落荒而逃。

  廿五攥住了空无一物的袋子,不解看向陆渊源。

  “陆陆,不哭。”

  “廿五,我还是得继续找。”

  “刚刚,不是?”刚刚那人不是你要找的人?

  陆渊源不言语,继续向南而行,这回不必廿五指明方向,他自己尽可以随便走。

  “陆陆,去哪?”

  廿五还是个小孩子,有任性的权利,他见陆渊源真的不理他,也不走了,登时立在原地,不哭,只是眼泪凝在眼眶里,将流不流。

  他出生的时候就记得许多事,母亲亡故,陆渊源带着他奔波,他知道他不想带他这个累赘,也从来不哭,此时却忍不住了。

  陆渊源听到身后的抽噎,认命回头。

  “你不跟上来了吗?”

  五岁身量的小犬妖,放在深山老林里都不够老虎大兄弟塞牙缝的。

  廿五把眼泪憋回去,颠颠地跟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