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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眷(1 / 2)





  愤恨之下闷头走了太远,虽说经此一战,身心俱疲,他们该在离开春雷关的时候就找个正经客栈歇歇脚的。

  可是没办法停下。

  黑夜依然笼罩在头顶,他们只要一静下来就好似能感受到哀怨悲痛。

  一夜的脚程直到看见薄雾下的深林溪水,金色的太阳后才停下,恰好筋疲力尽。

  陆渊源苦笑道:“也不知道我跟你们一起跑什么?”

  跑什么,跑愧疚和无奈,跑迫于形势下的牺牲,跑身后无处安息的魂灵。

  江涵以为陆渊源是在说这个,但陆渊源并非这个意思。

  他和此间的仙门无关,与凡人也无关,虽是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丧命,但与他委实没什么关系。

  他尚且不知自己来到了何年何月的时代,却能猜到,应是久远到连古籍黄页都涅灭的过去。

  隔世的区区人命,早连埋骨的黄沙都不剩了。

  “当然是因为我们太善良。”

  这话不是程微和玉壶说的,另一人从阴影中走出,眼底的乌青盖不住,不过少年人疲累些总也还是朝气蓬勃。

  赫然是那楚小晏。

  程微道:“那时没看见你,还当你自行离开了。”

  “不是啊,我是悄悄躲起来了,看你们走了,我也没地方去只好跟上你们。”楚小晏狰狞笑道:“哪知道你们都不嫌累的,夜行三百里啊!”

  穹苍无极,之下青黄交接的斑驳草地,楚小晏从就近的溪流里捧水洗了把脸,洗去风尘,洗不掉眼下的乌青,初日照高林,光影把他脸颊上的稚气消弭,他说:“不累吗?”

  连夜奔命,当然累。

  “忍着憋着,让那发臭的魔的真相烂到玄铁长城外,痛恨忍耐着,眼睁睁看着手握权柄的屠刀割断迷惘的羔羊那纤细的喉咙。”

  “这样,不累吗?”

  陆渊源侧目看他,个子不高还叼着枯草的少年,他会不经意间说道:“嗐,我也是迷惘的羔羊啊。”

  对啊,楚小晏也只是个凡人,就算是被赋予天生神力,不下于仙门弟子,也还是没什么资质的凡人。

  “世道不好,有点能耐的人都把凡人想得卑怯懦弱,总以为他们知道真相一定会恐惧怨恨,虽然事实也许如此。”

  “可你们分明不满大楚皇帝的隐瞒手段,只因为找不到更好的对策拯救凡人,一边痛恨一边逃避,嘿。”

  灵雾山三人都以为话里还有未尽之意,他们都察觉到了楚小晏的轻蔑与鄙视。

  “你们知道世道不好,知道为了守住秘密屠杀凡人不对,为什么不想着改?仙门弟子能做大楚的皇帝,你们有本事也能把他拽下来!”

  玉壶细声细语回道:“拽下他来,也不见得下一个就能做得更好。”

  她的眸间闪烁着怜悯和无奈,仿佛透过星阵看到了无力挽回的未来一般。

  “仙门不是屠夫,不能无所顾忌。”

  倨傲的仙人,怯懦前行的仙人,都是他们。

  楚小晏收起鄙薄的笑意道:“那你们知道么,春雷关之祸未解,都城的皇帝会采取什么措施?”

  “你们仙门应该知道,深渊的魔物一般难以攻破包围人族的妖族,也因此才没有大举入侵,妖与魔完全可以共生,你们以为,明明可以敞开领地放魔物入关的妖族,为何会将魔物堵在外围?”

  灵雾山几人不说话,陆渊源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原因,在他没说出口之前又被打乱了。

  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  武功高强,精彩绝艳还能知道许多秘辛的凡人,江涵博览人间却没听说过,不由问道:“煽动仙门和皇帝争端又是为什么?”

  大逆不道拽下皇帝那番话确有煽动争端之意。

  楚小晏无所谓撇嘴,灵雾山弟子世代都不善弄权,他要是打算煽动人造反,选中了他们那才是脑子有病。

  “算了算了,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。你们一群不知饥饱的,我还是孩子,还要长身体!”

  玉壶笑了,程微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。

  江涵也不再揪着不放,道:“下一个城镇没多远了,吃点东西歇息歇息再上路。”

  陆渊源道:“也好。”

  玉壶知道,他们接下来要回师门,此去向北,陆渊源不可能同行了,按说没几日的交情,但也算是生死与共的朋友了,骤然要分别还是有些不舍。

  姑娘家细致的变化本就不好看出来,更何况玉壶是个灰扑扑的姑娘家,更是没人注意到她的变化。

  倒是那楚小晏强行挤开护卫在她身旁的程微硬生生搭话。

  “我看咱们见到的过路人整洁光亮,前面的城镇想必很繁荣吧!”

  “咱们吃什么,烧鸡烧鹅还是烧鸭?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程微本还警惕武功高强的人对他小师姐不利,听了他许多废话也放下警惕偶尔和他搭上腔。

  “烧鸡烤鸡炖鸡熏鸡还有花菇田鸡。”

  “行了,知道你是狐狸转世的,收敛点你的哈喇子。”

  程微道:“哪来的哈喇子,要不是看你一人失智似的自言自语谁理你!”

  语罢强自从他师姐和楚小晏间穿过,走到前头找他大师兄和陆渊源去,还特意推搡了楚小晏一下。

  玉壶笑了笑才道:“多谢,你很贴心。”

  楚小晏轻啧一声道:“也不是,我家里还有个小三岁的妹妹,姑娘家心思纤细,多照顾些。”